(根据著名企业家、御风集团董事长、万通集团创始人冯仑在龙马企投家全球创新项目课程上的演讲整理)
各位龙马企投家的学员们下午好,很高兴来到中央财经大学与大家见面。我从政府机关到下海做企业30年的时间,在这个过程当中经历了很多有意思的变化,也观察到很多事儿,我今天就把这些观察跟大家一起分享,我不是教授,所以不讲对的东西,只讲我看见的东西,以及把我的感想分享给大家,相当于一个纪事电影。
谈前瞻性
龙马学院的领导和我沟通在今天的龙马企投家项目课堂上讲讲企业家的领导力,那么企业家的领导力到底是什么呢?我认为首先是前瞻性和看未来,我参与了湖畔大学经过几个月准备在西安筹备的一堂课,这堂课的核心就是研究两件与陕西有关的大事,一是中国共产党在陕北13年时间最后赢得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建立了新中国;二是秦始皇统一六国;讨论的要义就是这两项历史功绩在成功之前,经过几十年甚至几代人,其领导人和团队都做对了什么。课后给学员留了作业,主题就是为20年后你要做好一家伟大的企业,在今天你要做对什么?
这堂课启发我们什么是领导人的思维,领导力就是“看未来”,确定未来的方向,并且能倒推回来告诉大家做什么是对的。马云当年创业时说要做一个伟大的公司,要做电子商务,很多人都不相信,觉得马云是疯子,但是马云看到了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所以他在为他的目标一步一步做他认为对的事,比如支付宝、物流、大数据等等。企业在出现危机的时候,企业家的方向感将决定企业的生死。
在互联网时代来临之际,传统企业家的转型我相信都没有那么迅速和敏感,企业如何转型和迎接变化,王石给我上了一课。20多年前,我和王石去硅谷参访,此行他深受刺激。回国后,王石就从头开始学习计算机学习互联网,也让万科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了网络化,改变了企业的内部管理机制。
说价值观
企业家领导力第二个核心就是企业家和企业坚守怎样的价值观。民营企业在法制和经营环境不健全时的“野蛮生长”不同程度地存在,但是万科和王石一直坚持不行贿,不做特殊利益安排。那么这种坚持给万科带来了什么变化呢?一是合伙人没有纠纷和斗争,相互之间清白简单。二是在经营上与合作方建立正常的合作关系。比如万科在各地拿地,万通与万科也合作过几次,合作协议差不多谈成了,对方有时候会提出己方公司的员工在项目买房时万科能给点优惠,但是王石坚决不同意,几次都弄得很不愉快,甚至就因为这一点某个本来谈成的项目也夭折了。王石说如果这件事我答应了就变成我的事儿,以后出现任何问题都得由我来解决,这种事会越来越多。
某次在西部地区的项目,万科分公司团队节省了2亿多元的成本。王石去敲定最后的协议,他了解详细情况后,又给政府多加了几个亿的费用,让分公司团队非常为难。王石解释说,这个项目有两条路快修通了,地价会很快上涨,项目还涉及拆迁,根据以往经验出现这种情况,当地拆迁户一般都会和项目公司产生各种纠纷,如果到时再处理,所花费的成本肯定比现在更高,但是现在我们把这部分未来可能产生的收益成本直接给政府和拆迁户,以后的经营环境就会很平稳。
王石在任何时候和人打交道,你会发现他坚持不变通,坚持不把自己和对方利益捆绑在一起,不建立特殊关系,公司是公司我是我,所以万科在销售上的打折只有一个统一标准,没有任何例外。所以王石的生活可以很丰富很精彩,公司内部管理也变得相对简单,“宝万之争”持续了这么久,最后以王石任荣誉董事长功成身退,而没有出一点问题,不得不说和王石一直坚守的价值观有很大关系。万科能健康经营到现在也与此有莫大的关系。
企业领导者的价值观决定了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如王石坚信未来是阳光的,市场经济一定是规范的,所以他才敢这样坚持价值观。我身边也有另一个反面例子,有位企业家为了借壳上市疏通关系,花了不少钱去找了某位要人的亲属,结果事情做成了,节约了几千万资金,但当事人之后也出事了,为了摆平这件事,所花的费用比当初省的钱要多的多,最后公司经营也无以为继,资不抵债。企业家应该去算那些算不清的账,比如是否一定要安排一些非常规手段或者特殊利益才能达到经营目的,而能算清的账是不需要企业家的,CFO就是干这个的。我们每次赚一笔钱,都有一个除了机会成本外的制度成本、社会心理成本,还有“非正常成本”。而这些成本我们从来很少去算,但是真正好的企业家,好的领导者最终是要算这个账的。
万科对这些“算不清的账”是视而不见的,王石的价值观里没这些事儿,他就不算这个账,反正是公事公办,地买贵了,下面团队想办法把产品卖好就完了,这样逼着万科把品牌做好,钱也赚了,老板更轻松更自由了。
企业家的价值观还有一条就是和谁合作很重要。这几年我很注意一个事叫“合格交易对手”,这是美国人教给我的。我们去纽约做世贸中心的项目,项目并不大但是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年,刚开始对方不搭理我们,不断地考察验证,看你在国内外的人脉、影响力,查你的个人信用、企业信用,还会去你的合作方考察你的口碑。考察下来,第三方对我们的评价是管理不太像传统的私人公司(的确我们还有一些其他股东),公司治理是规矩的,不是一个私人老板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以前合作的地产项目考察谈商务耗时很久才开始做,但其实项目已经不怎么挣钱了,但是我们坚持哪怕是赔钱也把项目做完了,事实证明我们的确是“合格交易对手”。所以作为一个领导者坚守我们的价值观首先就把这些风险屏蔽了,除了和谁合作,还有和谁在一起也很重要,比如王石就不跟那些很复杂的生意人在一起,因为复杂人的价值观跟他不同。所谓价值观就是判断是非的标准,如果我们想做一个好企业,我们的是非标准最低要求应该按正常的逻辑思维,正常的思维就是爷爷奶奶说的,做个好人,不要害人,能帮人家就帮人家,这是最正常的价值标准。既然在企业领导人的位置上,那我们的标准当然要更高,要完善自我,要有利于社会等等,你不能连最低正常标准都没有。
讲执行力
企业家领导力的第三个核心就是执行力。企业家都特别辛苦,从房地产行业来说,最辛苦最勤劳的就是王健林。王健林是从部队出来的,在部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而且杀伐决断,非常果断。大家看他领导万达在20年内转型了几次,由住宅转到商业地产,又从商业地产转到文旅,再由文旅转到大健康,而全世界房地产转型最快的需要9-10年,一般是15-20年,所以说王健林超级能干,超级有执行力。
事实上,执行力的结果和战略、商业模式都紧密相关,从房地产举个例子,北京某地标性建筑干了30年,现在一年收70亿租金,估值高达1500亿-2000亿人民币还没有负债。而现在开发型的房地产公司一年销售4000亿,你的市值也就1500-2000亿。
最后我来总结,一个好的企业领导者具备卓越的领导力就得把以下三件事做好:
第一,前瞻性,加上战略性的思考,为未来正确的事情思考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第二,价值观。一定要在正常人的是非标准价值上选择你自己独特的价值观,这个价值观决定了你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第三,执行力。在战略方向清晰、正确的情况下,执行力和结果挂钩,战略的执行和战术的执行又不一样,战术上是当下见结果,战略五年十年见结果,这个可能更难。